大二那年,是江寄凡人生中最不堪的一年。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大家勾手说笑陆续走出教室。
江寄凡刚走出教室便被人叫住。
彼时赶着要去兼职的她回头看了来人一眼,登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寄凡,你,你有空吗?”
眼前的男生仍旧是那副阴郁懦弱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紧张,结结巴巴的询问。
江寄凡强忍住心底里的厌烦,面无表情道:“没有,我要去兼职。”
说罢,转身就走。
路学真见状,急忙追上她,跟在她身边乞求道:“寄凡,最后一次,能不能……”
江寄凡突然刹住脚步,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转头打断他的话,音量提高道:“同学,我记得我和你不是很熟吧?”
她真的很不喜欢一些对自己来说算不上熟悉的人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尤其是陌生异性。
“你长久以来的行为对我的生活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困扰,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谢谢。”她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凶狠冷漠。
路学真闻言脸色煞白,僵在原地,甚至连她走了都没发现。
过了很久,直到教学楼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时,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眼里泛着异样的光,面容肉眼可见的有些扭曲。
后来的某个晚上,他在微信上再一次与她表白,彼时江寄凡刚被店长当着全店员工的面指着脑门破口大骂,颜面尽扫,看到他的信息后更是烦不胜烦,心里的怒火尽数涌上脑门,她忍不住泄愤般冲他说了一堆极其难听的话,言语粗俗,侮辱性极强。
骂完后,过了半晌,当她以为他就这么害怕得退缩了时,他突然发来一句:
“是不是我去死就不会让你烦了?”
江寄凡觉得他有病,并未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只回了一句“神经病”,然后便把他拉黑删了。
当晚,路学真于寝室内割腕自杀,凌晨时被室友发现,后送往医院抢救。
据说那一夜闹得鸡飞狗跳,连校长都惊动了。
大家都还在纷纷猜测他是什么原因才割腕自杀时,翌日,路学真的父母冲到教室里,当着所有同学老师的面辱骂殴打还在认真上课的江寄凡。
“是你!是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害了我的儿子!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江寄凡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在被众人怀疑指责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帮她说话,没有好友在身边的她孤立无援,甚至连老师看向她的目光都是震惊失望。
当时的她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应,也不该认下这桩案子。
江寄凡记得她那时解释了很多遍:“不是我,我没有!”
但是没有人听到,大家在那一刻都像聋了似的,只会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和鄙夷打量,偌大的教室里充斥着他们不间断的污蔑和辱骂。
她的解释,在路学真的自杀事实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那时候微博等网络软件还没有兴起,尽管如此,为了给学校施加压力,对方父母联合报社,将此事登上报纸,痛批学校与相关人员。
江寄凡死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报纸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在对方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学校被迫召开“校园暴力委员会”,据说这是建校以来学校第一次发生如此之大的丑闻。
会议需要她的家长出席,可江寄凡哪里敢让姚蔓知晓自己在校的遭遇,她无法想象,要是她来了,如何能承受得了那样的辱骂。
最后不得已,她只能给江寄平打电话。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差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会主动联系对方一次的程度了,可江寄平接到她的电话时,还是二话不说就从老家赶来了b市。
“……看看她的样子,还学外面的人染头发,一副妖妖艳艳的鬼样子,哪像正经读书的学生?!像她这种作风不良,心思歹毒的学生就应该被开除!”西装革履的家长面目可僧,一边猛拍桌子,一边指着她厉声辱骂,仿佛路学真已经死透了一般,恨不得当场就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立刻、马上送她到十八层地狱里为路学真祈祷赎罪。
因对方家长在b市有些权势,在场学校领导无一人敢出声说话,任由他揪着江寄凡辱骂泄愤。
唯有定定坐在江寄凡身边的江寄平再听不下去,站起来打断他的话,扬声道:“麻烦你搞清楚,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你的儿子频繁骚扰我妹妹在先!当今社会恋爱自由,我妹妹没有必须要接受你儿子追求的义务!”
他身量高,性子强硬,虽年纪尚小,看起来却气势逼人。
江寄平眼神阴鸷的盯着对方,冷笑一声:“若是按你的话来说,我妹妹因此学业和心理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我们又该找谁来赔偿?!”
“站起来!”他转头冲江寄凡道,语气坚定:“既然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要任由别人污蔑?”
在江寄平看来,像路学真那种性格懦弱、害人害己的废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