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语把王桦当初如何赢了第一场厨艺比试,如何得了皇上的赏赐跟陈婶儿说了一遍。
陈婶儿听得眼泪都下来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翘,又哭又笑道:「这可真是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了,如今四个孩子都各有各的出息,我总算是对得起他们那个短命的爹了!」
「陈婶儿,这是好事儿,该高兴才对,快别哭了。」夏瑞松劝慰道,「好在我怕家里没准备,把该准备的东西都一併带来了,家里只需要准备个条案就行,条案有么?」
「有,有!」陈婶儿抹掉眼泪,一迭声道,「你说说这孩子,真是一点儿成算都没有,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说,还要夏娘子和夏掌柜跟着操心。」
「阿桦还年轻,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有的,他是月初的大徒弟,也叫我一声大伯,我们替他打算那不是应该的么!」夏瑞松说着,叫人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都当心点儿,仔细别碰坏了。」
王桦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
将近十年前,他跟着师父,从东海府去往保定府,
如今再次回到东海府,也许勉强能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吧?
他正想得出神,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东家,官学到了。」
王桦推开车门还不等下车,就见一个人连蹦带跳地衝过来,大喊:「三哥!」
「阿桐?」看着衝到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王桦已经有些不敢认了。
他离家时,四弟王桐才刚十岁,如今都已经是弱冠之年的少年,模样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细看之下,五官还是有小时候的影子的。
「三哥!你可真是狠心,这么多年一趟都不回来!」王桐瞬间红了眼圈。
小时候父亲过世得早,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樑柱,大哥二哥小小年纪就要跟着母亲上山下地干活赚钱,王桐几乎是由王桦带大的,兄弟俩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之前王桦东海府的时候,王桐其实难受得很,但是他心里明白,哥哥去了才会有更好的前途,所以连哭都隻敢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继续读书,也是哥哥为自己争取来的,所以在所有同窗中,他一直都是最刻苦的。
上个月接到信,听说哥哥要回来,王桐激动得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王桦心里也最惦记这个弟弟,在途中就先捎信给他,让他在官学等自己,自己先绕路来府城接他。
「先上车,咱们路上说话,娘和大哥二哥还在家等着呢!」王桦把王桐拉上车,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弟弟,感慨道,「真是长大了。」
王桐嘴一瘪,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像小时候一样钻进哥哥怀里。
「多大了还撒娇。」王桦嘴上这样说,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也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拍拍弟弟的后背,又揉揉他的脑袋。
「三哥,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能待到你乡试放榜。」
王桐立刻在心里算起来,今天是七月二十,乡试八月初九入场开考,按照往年的时日看,放榜都是在中秋到八月底之间。
他忍不住有点失望道:「那么久回来一次,才能待一个多月,也太短了吧?」
王桦闻言笑道:「若是你这次能上榜,我就带你一起去京城。」
王桐闻言眼睛瞬间瞪圆,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桦。
「真的假的?三哥你可别唬我!」
「自然是真的。」王桦点头道,「我从京城出发之前,师父还特意叮嘱我,若是你乡试能够得中,就带你一道入京,让你在京城准备明年的会试。京城名师众多,学子才子更多,不是东海府能比的,对你准备会试是很有好处的。」
「三哥,你放心,我肯定能中的!」王桐对自己十分自信。
而且他并非盲目自信,官学的先生们也都是这样说的,只要正常发挥,上榜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名次问题罢了。
若此时陈婶儿或是王松、王枫在车内,肯定要念叨做人不能骄傲自满,要谦虚如何的话。
但是王桦跟在夏月初身边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她的自信和从容,所以对弟弟的话丝毫没有质疑和批评的意思,反倒是笑眯眯鼓励地看着他。
王桐越发觉得,果然还是三哥最好,最懂自己,跟家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兄弟俩说了半天话,王桐才想起来好生端详端详多年未见的三哥。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忍不住暗暗惊讶。
这么多年,大哥做生意,二哥后来也去帮忙,自己在学院读书,大家的气质和性格都已经跟小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大哥是家族生意的掌舵人,所以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有气势,不言不笑的时候端得很有大财东的气势。
二哥负责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几年下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是越来越纯熟了,整个人天天挂着笑,越发圆滑世故,别人轻易看不透他的想法。